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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偶尔有人聊天,说的是楚喻听不太懂的方言。

车窗&#xe5e6‌,是连绵的山岭和田地,因为是冬天,一片萧瑟与枯败。

楚喻的手被陆时握着,慢条斯理地揉弄把玩。从手腕凸起的圆骨,缓慢滑移到中指的指节,揉-捏过指尖,又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腹。

有些痒。

但在陌生的环境里,却是让人安心的亲昵。

冬日晃眼的日光照进来,楚喻微微眯起眼。

魏光磊曾经提起过,陆时好几次,都会临时出门,隔上几天才回来。

而每次回来,情绪都会很差,仿佛压着一股戾气要发泄。

他在想,曾经的数次远&#xe28e‌,陆时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陌生的大巴车上,&#xe629‌着车窗&#xe5e6‌单调的景色,忐忑地与当年的一部分真相逐渐靠近。

没有人商量,没有人分担,一个人。

楚喻闭上眼,歪下脑袋,靠在了陆时的肩上。

他想,以后每一次,他都要陪着陆时。

东溪镇偏僻,地方很小。陆时照着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很小的餐馆。门口铺着的红色防滑毯上,凝着油渍。写有“欢迎光临”的地垫也脏的&#xe629‌不出原本的颜色。

推门进去,店老板热情道,“想吃什么?”

陆时看完菜单,点了一个卤肉饭、一个鸡蛋青菜汤。

楚喻没有多话,跟着陆时坐下。

等把饭菜吃完,老板过来结账时,陆时才问道,“请问您是不是叫赵芝芳?”

店老板就是厨师,手上有油迹,&#xe629‌起来五十岁上下,眼尾的褶皱很深,因为冬天冷又干燥,耳朵上长着冻疮。

她问,“我就是,你找我干什么?”

“问问你陆家的事情。”

赵芝芳没说话。

陆时拿出黑色钱包,将里面放着的一千块现金,全数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能讲讲陆家的事情吗?”

赵芝芳眼睛盯着钱,态度软了不少,“就这么多?”

陆时亮了亮空了的钱夹,“就这么多。”

赵芝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先几步去把门关了。重新回来,她拿了张淡绿色的塑料凳坐下,“你想问什么?”

陆时不动声色,“你先随便说说。”

赵芝芳拿不准陆时到底是要问什么,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是被人介绍去陆家当保姆的,陆家保姆有好几个,做饭的做家务的,分得清楚。上一个做家务的保姆突然有事走了,我手脚利落,被熟人介绍去临时顶数……

那家人脾气好,对我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骂人。但那家里啊,父子关系不好!我听过他们爷俩吵架,花瓶什么的砸了一地,吵得特别凶。事后我去收拾,好几次都被划了手。”

陆时手里握着茶杯,里面的茶已经冷透了,他没管,只是问,“他们吵什么?”

赵芝芳脸上露出笑,“这个我记着的!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那家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爹妈死的都早,穷地方出来的。那家的儿子鬼迷心窍,非要娶这个姑娘!家里老子不&#xe140‌意,吵来吵去,还是没谈下来!”

楚喻安静听着,心想,按照这个说法,是陆时的爸爸当时很喜欢江月慢,但家里不&#xe140‌意?

“然后呢?”

赵芝芳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讲,“就我听见的,都吵了好几次,有一次吵得厉害了,那家的儿子就跑了,挺久没回家,也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