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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水泽亮成为水越族长的过程很是艰难。他甚至在年幼的时候逃难,在安州府城里隐姓埋名,待过一段时间,算是多多少少经过楚人文化熏陶的越人。这段经历对于阮水泽亮的影响很大,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水越虽然也是越人部落中的一族,但是在行政方针和做事上多少是相对于其他越人诸族稍微文明那么一些。尤其是在后来越人的掠夺战争中,水越是杀人最少,对待楚人百姓态度上也相对怀柔一些的部落之一。
“阮陈黑虎是个蠢货。他这是在激怒楚人的底线啊!”
看着远处林立的越人大军,还有那些隐隐绰绰的楚人女子,阮水泽亮不断摇着头,连声叹息。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一个民族,只要是族群的女人遭遇生不如死的经历,哪个族群的男人不会发狂?就在刚才,阮青石方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阮水泽亮之所以没有回答,是觉得根本用不着回答。既然是战争,就必然会有死伤。百姓人口这种东西,若是抓来****,然后吃掉,只要没有被对方看见,那么也就罢了。罪恶与残忍总是需要在黑暗的掩盖下进行,就是因为相同的道理。现在,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楚人女子就要被押到阵前虐杀,然后再丢进大锅里熬煮,完成黑越人所谓的开战祈祷仪式……那样坐,难道不是在逼着城内的楚军,也就是楚国男人出来拼命吗?
阮水泽亮在心里咒骂着阮陈黑虎的愚蠢。
其实,楚人很强,非常强。从上古时代的大汉国算起,那就是一个有着悠久文化传承的族群,那个族群的男人也不是绵羊。恰恰相反,汉族人十分英勇善战,英雄人物也是层出不穷。这一,从越人与汉人不断碰撞的历史就能看得出来。历次交战,越人从没有在汉人那边讨到过什么好处。反倒是次次被数量少于越人的汉族军队一阵屠宰。
只不过,时间久了,大汉国分崩离析,变成了秦国、赵国、魏国、楚国、燕国、齐国和韩国。楚国也不知道内部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国力变得越来越弱,士兵也毫无战斗力。这才使得越人一跃而上,对于安州开始大规模的进攻。
对于弱者,就是要欺负,然后用最凶狠狂妄的姿态,骑在他们的头拉屎拉尿。对于这一,阮水泽亮很是赞同。可问题在于,从好几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失败以后,楚国人就变得越来越强大。那位执掌安州的毅勇公爵手段狠辣,不断派兵蚕食着越人领地,还用最为凶暴的手段对付越族人。奠边城就是最好的例子。阮水泽亮派人收集过那边的情报,都奠边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那里的山岗上至今为止林立着插在木杆上的越人尸骸。看样子,楚人是要把那里变成一片乱葬岗。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站在旁边观望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下令你的部族军队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这次战争,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诡异。也许……我们就不该听阮陈黑虎的话,不该来什么沅县。”
阮水泽亮低声着,阮青石方没去过楚人的地盘,他也没有阮水泽亮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总之,阮陈黑虎搞那个战斗祈祷仪式在阮青石方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就是想要看看沅县守军会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女人被侮辱,被活活吃掉……在这么大的屈辱面前,沅县楚军要是无动于衷的话,阮水泽亮根本不会感到开心,反而会二话不,立即带兵连夜撤退。毕竟,越是隐忍,就明所谋者大,越是表明情况不对劲。反过来,若是阮陈黑虎的动作真能刺激得沅县楚军出来作战,阮水泽亮觉得这才是好事情。毕竟,越人真的不会攻城,从楚国掠来的工匠们,也在前面几次大战中损失殆尽。现在,想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就只有在野外分出胜负,而越军的人数比沅县楚军要多出太多,再也没有比野战更可能获得胜利之外的事情了。
“唉!”
阮水泽亮注视着远处,轻轻叹了口气,就不再话了。那边,统兵将领阮陈长广一直在鬼吼鬼叫,一副兴奋到恨不得在大冷天袒胸露肚的变态模样。
阮青石方却是远远的看见沅县城头上出现了楚军弓箭手的身影。而在城头出现这些手持弓箭,满面愤怒楚军的同时,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兀地被吹响了
号角吹响的第一时间,紧闭的沅县城门在一阵令人牙龈发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地开启。几乎是在城门开启的刹那,一阵仿佛蜜蜂“嗡嗡”的声响持续了很的时间,平地里突然升起一朵黑云,发着呼啸的尖锐破空声就向城外扑过去。
“弓箭手,预备——”
“放!”
高大坚实的城墙之上,还有更后面的城墙之下,多达数千名从各个方向汇集过来的弩手立刻将手指抠向悬刀(扳机),手持撅张弩的弩手身躯震了一下,又是一朵完全由箭矢组成的乌云从平地里升起,呼啸的破空声再次向城外扑去。
连续四段射击,刚好是第四段的箭矢升向天空的时候,第一段射出去的弩箭也开始由高向下钻去。
因为号角声和罗县城门打开,还有那接连不断升向天空的“黑云”,城外的越人似乎有没有从突兀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直至第一波弩箭失去动能向下钻去,三棱箭头钻进了血肉之躯,鲜血与惨叫同时飙出的时候,越人们才好像从睡梦中醒来。
站在矮坡之上模样狂妄的阮陈长广呆住了,在城寨边缘观望的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也怔怔地看着被弩箭射翻的前阵。
“那里,那里距离城墙有多远?”阮青石方脸上全是惊骇。
“……大概是四百五十步左右的样子。”阮水泽亮目光阴沉,眼角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哦……城墙大约是高五丈,可以增加楚军强弩的射程,跟我们之前预料的相差不大。”
“我以前在安州的时候,听上古时代的汉人还有一种撅张弩的守城器械,最远射程可以达到六百步,只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真假。”
阮青石方猛然转过身,无比震撼地看着阮水泽亮,口中不相信地连连惊呼:“你什么,六,六百步?这,这怎么可能?”
阮水泽亮丝毫没有顾及阮青石方的惊恐,目光忧虑地注视着远处的沅县城墙:“你看看那几处的城门,源源不断有守军冲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按照计划调兵,准备巩固左右两翼,挡住从东门和北门出来的守军,也让阮陈长广带着黑越人在前面厮杀。”
这种时候,惊讶于某种武器的强大威力,根本毫无意义。阮水泽亮毕竟是越人当中比较有见识的头领,也早早开始了预防。
这边,阮青石方和阮水泽亮还能谈论战局。那边,开负责领兵的阮陈长广却是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搞得有些错愕,同时也不禁怒火中烧。
沅县守军的撅张弩发射起来,其实速度并不是太凶猛。毕竟再怎么,那也只是两千部撅张弩,只是玄火军特有的分段性覆盖,使得整个箭阵看起来声势非常大。尤其是经过训练的弓箭手以每分钟大概三波的覆盖,处于射程之内的越人一片又一片的倒下,站立在矮坡的阮陈长广哪能不被这声势镇住之后,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恼怒。
越人的祈祷仪式相当神圣,仪式被打断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因此在沅县守军不断的弓箭覆盖下,越人虽然死伤人数颇多,可是他们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认为自己的神明遭受侮辱,进而产生了一种悍不畏死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