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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随着大家一起下了马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漆灰瓦的垂花门前,门前正上方挂了一块梨花木牌,上面写着“雅园”,想来这就是二小姐谢芳的住处了。只是她们的马车是直接进了二门,并没有看到忠国公府是个什么样子,但仅看这二小姐住的地方,就足见国公府之大了。这时赶马的车夫、随行的小厮都不见了,只有几个穿着靓蓝色绸衫配官绿色比甲的妇人正从前面的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娇杏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今天大家都累了,不用进院子侍候了。呆会,元冬会带你们去自己的屋子。“说完又转回身对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那这里就有劳妹妹了,我还得去把双巧姐姐交待的事办完。”

“娇杏姐姐你且去,这里我来便好。”看着娇杏又进了垂花门后,叫做元冬的才慢慢地向她们走近。

“各位姐妹好,我是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我叫元冬。这次二小姐去消夏,留了我和元月姐姐在京里。早就听说这次要来几位妹妹,今儿可算是见到了。都别站着,来,我带你们先去休息。”

大家纷纷互相见了礼,春柔快走两步上前,极亲密地说,“元冬姐姐好久不见,还是那么漂亮。”

“是呀,好久不见,你可是嘴里抹着蜜回来的吧。”在众人说说笑笑中迈进了雅园。

紫藤从自己有限小说里分析着眼前的园子。迎面一个五间带耳房的正房,两边是三间带耳房厢房,由抄手游廊连成了一个长廊。铺着的青砖把院子划成了一个田字型,每一个口字里都有一个四五个人伸臂才能围抱起的大水缸,远远的看里面仿佛养着莲花。紫藤知道,这是古代人用来存水灭火用的。

本来就服侍二小姐的跟着去消夏的下人,不用安排便拿着自己的包袱回自己屋去了,紫藤看着她们都去了西厢房。只余下她们三个人在元冬的带领下,也朝着西侧的厢房走来。门开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三间,中间是一个敞堂,两边是用暗红色软隔隔开的两间屋子,白石铺地,墙壁泛着奶白色。正前面只一张黑漆四方桌,左右各一把黑漆太师椅。

几个人进屋后,只见春柔从左侧的屋子走了出来,对着元冬说,“姐姐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我从柳河庄子带了些果子,先吃一口吧。”

“晚上吧,你也累了。再说我一会还要去正房,这会紫蕊和双巧姐姐也都累了,二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只有你元月姐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春柔听得冬元这样说,便回屋子里继续收拾去了。元冬转过身问:“秋香和水芹是哪两位?”两人忙站了出来,冬元一指左侧屋子说:“你俩去那边,有不明白的问春柔即可。”

“你是叫紫藤的?”紫藤忙上前一步行了礼了,“元冬姐姐好,我叫紫藤。”

“不必拘束,今后一个院子里当差,时日久了你就会知道,我最是喜欢大方的。听说你是紫蕊姐姐的妹子?”

紫藤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些下人打听事儿的本事,只怕她们还在路上,这二小姐院里新添的丫头,都叫什么,和谁什么关系都让人摸的一清二楚了。幸好有紫蕊给自己提前上的课,知道这元冬是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二小姐身边一共两个一等丫鬟,即紫蕊和双巧,四个二等丫鬟即娇红、娇杏,还有才刚说的那元月一起。四个三等,春柔、谷蓝、映儿、若香。春柔已经认识了,那三位定是去了二小姐那里服侍了吧,只是不知道将来被调到老夫人那里给自己挪位置的是谁,若是去老夫人那里得了好差事便罢,就怕不如二小姐这里,那自己可是要多个对手了。

“是,紫蕊姐姐是我的堂姐。”

元冬极热情地上来拉着她的手往右侧的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紫蕊姐姐平日里待我极好,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和不明白尽管来问我。”

进了屋,只见一个屋子里右边有三张床并排放着,正对门口单独一张,门边上是一架多宝阁架子,下面有四个柜子,左侧窗户下面有一个长条的案几,上面放了几面铜镜和胭脂水粉之类的。有点类似现在的集体宿舍,只不过不是上下铺而已。

“你和谷蓝,映儿和若香住在这屋,她们都是二小姐身边的三等丫头,今儿先休息,明儿再当差。至于做些什么要看紫蕊姐姐的安排。出了门左侧耳房是洗漱的,右侧是茶水间,这些都不急,你以后慢慢熟悉即可。”

“多谢元冬姐姐,劳你费心了。”紫藤一直眯眯笑着认真听元冬在讲,全然一幅初来乍到乖巧听话的模样。

“自己家人,不用客气。紫蕊姐姐那里还安排了别的活计,我就先去了,你洗漱一下先休息一会吧。我们几个在家里没跟去的,想着晚上给你们接风呢!”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紫藤再次道谢,送了元冬出门。看着四个床铺,只有一个并排放的三张中间的那张没有铺床单,便猜到是自己的。走过去脱了鞋躺了下去,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边林老夫人住的松鹤园的上房正是一番热闹景象。此时,老夫人穿着一件丁香色刻丝祥云纹样的褙子,正笑盈盈地坐在西次间黑漆万字不断头的罗汉床上,旁边几位珠环翠绕、锦衣绫罗的妇人和小姐。有说有笑地围坐在她的身边。又有七、八个穿着青蓝色褙子的丫鬟或续茶或上瓜子点心或换碟忙个不停,屋里充满了喜庆热闹的气氛。

右下首第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看上去40出头,留着一缕胡子,长相白净,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了。一张脸和老夫人有着五六分的相似,他便是老夫人的长子,如今忠国公府的国公爷谢渊,今年43岁。

国公夫人谭氏此时正在为老夫人续茶,只见她皮肤很白,眼睛含着笑,戴了赤金耳坠。穿了件玫红色的的褙子,梳了高髻,插了三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端着高门大户当家夫人的气派。

“好了,好了,见也见了,问安也问了,都回去吧。仲儿和孙媳妇一路奔波也是累了。两个哥儿可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祖母,还有我呢,我可也是车马劳顿呢!”二小姐谢芳也跟着上来凑趣。

“祖母面前,怎么说话的,出去一趟也没见你懂事多少?”国公爷坐在下面轻斥自己的小女儿。芳姐好似挺怕自己的父亲,闻听便不再吱声,咬着唇站到一侧,被身边的姐姐谢荣安抚性地拍了拍手。

“哎呀,我们芳姐也就是这么一说逗祖母开心呢,对吧?你呀,不要孩子一回来就板着个脸,难道你不想孩子们呀?”这话却是冲着儿子说的。

国公爷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都听我的,回去休息,晚上都过来,咱们一家好好吃个团圆饭。”

谭氏带着大家行完礼都退了出去。老夫人冲着留在屋子里的儿子和长孙说,“你俩也先回去吧,明儿吧,明儿再来与我说说。”爷俩齐声应诺。

王嬷嬷把老夫人的药端了上来,服侍她喝了。老夫人慢慢躺到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上,感叹道,还是回家好。

王嬷嬷一边放着床帐一边笑着说,“要不古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何况您这呀,可是富贵窝。”

“哈哈,采芹呀,你说你呀,都土没到脖子的人还跟人家学说那些市井俚语,也不怕小辈笑话。”老夫人打着哈欠笑着说。

“奴婢也就是和您这么一说,这么些年,即便老奴说错了,老夫人您也不会恼不是”

“嗯,叫冬纹进来吧,你也累了,一把老骨头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哎”王嬷嬷放好床帐,看着老夫人闭上眼睛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