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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既然是得了贾敏的水,自然会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烹茶煮水孝敬家里的长辈。

只是贾母兼王氏却被这动静唬了一跳。对着自家孩子,她们舍不得说重话,还得夸贾珠懂事有孝心。她们也就只好对着下人上弦:“都仔细点儿,珠儿若是伤到一丝半毫,都仔细着自己的皮!”

不想折腾完无根水,贾珠又带着自己房里的大丫鬟,捣鼓起雪水来了。他说是要把梅花上的积雪轻轻的掸下来,用净瓷坛装好储存。借贾敏院子里的竹井之意的灵感,取梅花之香。一时间,又是闹得整个贾府鸡飞狗跳。

“老二家的,你亲自去把珠儿给抱回来。”贾母的拐杖在地板上拄得直响。她对着王氏说:“可不能由着孩子胡来。小哥儿身子娇弱,哪能让他玩雪呢。若是雪撒进衣服里,凉着背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氏也是面露焦色,并不同贾母顶嘴:“老太太教训得是。媳妇这就取把珠儿这皮猴子给领回来!。”

待到王氏离开,贾母也难免说了贾敏几句:“你好端端的同珠儿说什么水呢。给了他旧年的雨水便罢,怎么闹得珠儿去玩雪。”

贾敏瘪了瘪嘴,很是委屈的样子:“哪里是女儿闹的他。雨水也明明分了一瓮给珠儿。”不过说到这儿,贾敏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不过也看得出珠儿伶俐着呢。晓得了我院子里的竹井,自己倒是琢磨出梅雪来。这异曲同工之妙,可见他的悟性。”

“胡闹!”对着自己娇娇宝宝的女儿,贾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最后只能瞪了贾敏一眼,来了这么样一句。

贾珠此番动静也不是真真要调皮捣蛋,这是他同郁嬷嬷商量好后的结果。开阴眼的事情得先放在一边。一是因为无根水好寻而阴地柳叶不好找;二则是担心贾珠身子受不住开阴眼后的状况。他们两个此番的目的就是:闹出一番动静后,让贾家长辈答应贾珠习武强身。

不论贾珠还是盛茗,都算是早逝夭亡。他们两的死,是逃不开心性、情绪的问题,但同时也说明了两人的身子骨确实不够强健。不论这种不健康的状态时因为先天不足还是后天糟蹋的,重活一世的贾珠都得避开这个问题。因而在幼年时间就习武强身、打好基础,是个不错的选择。

“给老祖宗请安。”贾珠小脸红扑扑的,蹬蹬蹬地就跑进堂屋里来。屋子里烧得暖暖的,刹时间就让贾珠觉得热出汗来。

王氏跟在后头,紧赶慢赶的才跟着赶了进来:“疯疯癫癫的,像什么话。”进屋后,自然就有丫鬟上前,解了母子两人外头落了雪的外衣斗篷。

贾母带着几分气性对贾珠道:“请什么劳什子的安。你好生的读书写字,别整这些幺蛾子出来。那老祖宗我才能安好。”说着贾母还伸手把桌案拍得“啪啪”作响以示威慑。

贾珠腆着脸凑上去:“老祖宗,珠儿并非胡闹。只是想集些梅雪,好孝敬……”

“用不着你这样孝敬!”贾母照着贾珠的脸蛋就拧了一把,“难不成老祖宗就缺了你那点子吃茶的水。天寒地冻的,玩雪着凉了,看你晓不晓得厉害!”

见贾母似乎是动了真怒,贾珠只好拿求饶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小姑姑贾敏。贾敏抿唇一笑,白了贾珠一眼,而后才开了口:“着凉了,珠儿恐怕还不晓得厉害。怕是要等太医来了,给他开上几顿苦汤药汁子,再扎扎实实饿上几顿才晓得厉害。”

“老祖宗,你看。姑姑就知道吓唬珠儿,也不怕把珠儿的胆子给唬破了。”贾珠借势撒娇,牵着贾母的衣服角直摇。

末了,贾珠说:“珠儿真没冻着。掸雪什么的,都有院子里的姐姐呢。珠儿笨手笨脚的,只不过是凑个热闹,哪里自己做得来。而且老祖宗你看,珠儿现在都出汗了。”

一直关注着贾珠的王氏赶紧上前摸了摸贾珠的背心,入手的感觉已是汗得湿透。王氏赶忙招呼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还都愣着干嘛!哥儿的衣服呢。还不赶紧领着哥儿去换干净的衣服。”

吩咐完了,直到下头的人领着贾珠去后头的暖阁换衣服,王氏这才发现自己是喧宾夺主了。她对着贾母笑道:“老太太瞧我。媳妇也是关心则乱了,竟是在老太太这儿咋咋呼呼的。也不想想,老太太万是最周全的。”

贾母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瞧了王氏一眼。但她嘴里却是说:“一家子能有什么。你这才是个当娘的样儿。小孩子娇弱,受不得寒。出了汗,不换干净衣服,再受风就麻烦了。”

贾敏也是快出阁的人了。这婆媳间的孩子经,她自然也得听。待到贾珠换好衣裳出来时,她还特地上前摸了摸贾珠的手:“老太太,二嫂就放心吧。男孩子阳气重,珠儿就跟个小暖炉似的,比手炉还抵用。哪里又会受寒呢。”

不想贾母和王氏却是异口同声的说:“莫不是已经烧起来了!”

这么一出闹下地,一屋子人紧张得不得了,又是再三确定贾珠的体温,又是叫人煮热水、熬姜汤,就差直接拿帖子叫太医了。

贾珠暗自叹了口气:虽说郁嬷嬷老谋深算,但终究没经过自己家的事儿。他们两个的计划,不会在这儿就折戟沉沙了吧。

端着姜汤坐在熏笼上,贾珠腿上还盖着一床小褥子。这严严实实的样子,贾珠觉得自己随时能再热出一身汗来。

不过这时,贾珠也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时机:“老祖宗,珠儿听说咱们家其实是武勋起家。大伯还有个将军的爵位。那珠儿是不是也得拜师学武,才算不辱没咱们贾家的家风。而且等珠儿身子骨练强健了,也就不用老祖宗日日为了珠儿的身子而操心了。”

听着贾珠的话茬,起初贾母还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似乎准备随时讲古,讲讲贾家先人的故事。到了后面,贾母只能摆摆手:“叫老祖宗也没用,我都快管你叫小祖宗了。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竟是闹着要学武了。功课做好了没?是不是要交给你老子检查一番,给你上上弦。皮痒了吧!”

阻力如期而至,贾珠垂眸叹气,但脸上依旧天真无邪的说:“老祖宗放心,珠儿平日里的功课均是上佳。父亲和学里的先生都是有夸的。”贾珠还把一边看着的贾敏扯了进来:“前些时候,敏姑姑也检查过珠儿的功课,也是夸珠儿学的扎实。”

贾敏佯装生气,狠狠的瞪了瞪贾珠。不过她也不会为此而说出违心的话来。笑了笑,贾敏也只能说道:“珠儿学习倒是认真。不仅功课扎实,那一笔字也是不错的。”

“敏妹妹过誉了。珠儿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当得起你这样夸赞。”王氏自是舍不得贾珠习武的,这会子听见贾敏的夸赞,自然如惊弓之鸟一般。

王氏开了口,贾珠自然就把话锋又往王氏那儿转了:“母亲,听说舅舅就是军队里的武官。外公如今是荣养了,但是当年也是威名赫赫,声名在外的。可否让舅舅教导珠儿呢?”

“胡闹,你舅舅忙着呢。哪里有时间教你。”王氏只能这么胡乱回答着,“习武又脏又臭,时不时还得滚得自己一身泥。珠儿你不会喜欢的。”

“珠儿是男子汉,哪里能怕脏怕累。”贾珠直愣愣的眼神看得王氏与贾母一众人等脸皮发红,不知如何是好。

习武并不是什么坏事,说出去也确实有一种家风传承有序的美名。只是在座众人并不是那种能狠下心来,让孩子吃苦的家长。因而哪里会那么容易答应贾珠要习武的要求。

最后贾敏只得带和说:“让珠儿略微学学也不是不可。所谓君子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有些东西,他便是不习武也会学的。让他早早学起,也是能强身健体嘛。”

这会子,贾母等人也转过弯来。他们想着小孩子没个定性,说不定今儿吵着要学武,明儿就给忘到脑后了。

于是贾母敷衍道:“行,珠儿要学,那也不着急说拜师什么的。你祖父还留着些老家将,先跟着他们学学。若是吃得了那个苦,再谈正式的拜师习武也不迟。”

“多谢老祖宗!”贾珠见好就收。至于老家将什么的,那完全是意外之喜了。外头的武师,多半是看起来花团锦族的功夫,但哪里有战场上搏杀出命来的家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