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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我养父了,梦里他没出车祸,还活着,我跟他说我要结婚的事情。”
陵郁风心中咯噔一下,沉默良久,才缓缓问出口,
“如果你养父还活着的话,你还会跟我回家吗?”
这话问的委婉,并不似庄泓说的那么直接。
但他想,依照段茹云的冰雪聪明,他想问什么,她不会听不出来。
这个问题,段茹云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发出声音,声音很是沉闷,
“如果我养父还活着的话,我想带他一起来。”
陵郁风不解,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叹息,回头便看到段茹云小巧的一张脸上满是愁苦,眉头微蹙,眼神黯淡,
“我养父一生孤苦,”
“……”
“出生就被遗弃,十多年对一个人爱而不得,后来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在一起了,却也不能白头到老,在一起的那几年总是争吵,最后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里。”
“……”
“我养父他一辈子都没感受过像这里一样这种家庭热闹的气氛,他其实过得不幸福,这种不幸福是生来就带的,谁也改变不了,所以到死都是。”
关于段茹云的养父,陵郁风知道的并不多,小时候似乎常能从父母叔婶那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却也都是耳旁风没有当回事,只记得苏红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回大山庄来做客,跟母亲聊天,他听到过苏红的一句话,
“段飞那个人,倔驴脾气,没一天肯跟我消停的,只要我超过三分钟没回他短信就要闹一场,真的要被他烦死了。”
那时候的陵郁风十岁出头,以为苏红阿姨口中的这个倔驴脾气是他的儿子,可直到那天晚上段飞来接她回去,他才见到那个所谓的倔驴。
将近一米八七的身高,三十来岁的年纪,相貌俊秀异常,一双眼睛尤其的明亮,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是个看着十分成熟稳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爱无理取闹的。
“我以前觉得我跟他是一样的人,患得患失,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对拥有的一切格外的小心谨慎甚至过度敏感,我以为我跟他同病相怜,可直到他死的时候,我发现我从没真正理解过他。”
段茹云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你知道吗?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有的人一辈子看似不幸福,可只要有另一个人在,那他的幸福就在,他将自己这辈子的幸福都紧紧地捆绑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与之灵肉相融,无法分割。
所以苏红走后的那五年,才是他真正不幸福的开始。
陵郁风没想到会听到这些故事,他甚至有些忘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失神想了片刻,肩膀上落下一片柔软温热,他愣了愣,略一低头,便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茉莉花香。
原本想问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刚刚的那番话似乎已经回答了自己。
你曾以为同病相怜,所以一厢情愿的以为两个人可以相互取暖,可却没想到事实与之相反,除了已经走得那个人,谁也暖不了他。
而一个心有所系的人,也暖不了自己。
“郁风,谢谢你。”耳畔轻风拂过,似呢喃。
谢谢你的出现,救赎了我曾以为将延续到我生命尽头的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