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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担子不可谓不沉重,但在座的人,数年来一直都肩负着胜败和无数人的生死,倒没觉得有什么扛不住。

梅捷琳接着汇报:“我操练新兵,把他们练得没那么弱了,好歹敌人的炮轰过来,不会再吓得手脚打颤,连扳操纵杆紧急转向都做不到。他们存活率提高了,别的只能靠他们自己锻炼积累。”

换了一边腿翘着,“我手下的副舰长巡视布防也很顺利,基本经历跟平宁号差不多,能说得上特殊的只有那个天然虫洞。”

陆封寒记忆力很好:“你把公主切剪瘸那次,发现的那个隐藏在小行星带里的天然虫洞?”

“指挥,公主切剪瘸了这种事,其实可以不用再提了!”梅捷琳没好气,又正经回答问题,“对,就是那个,我上次离开前,采用的常规处理,放了记录仪和标记器在里面。副舰长这次路过时看了看,说从数据来看,那个虫洞很稳定,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陆封寒思忖后吩咐:“数据继续记录,随时跟技术部联系。”

梅捷琳扬扬眉:“没问题!”

联盟航道现在使用的跃迁通道分为两种。一种是进行了人工干预的天然虫洞,靠技术维持其稳定性。另一种是在科技大毁灭之前,利用力量强大到超越联盟科技水准的空间源开拓的人工虫洞。

当然,自空间源发生叠态坍缩后,人类失去这一利器,人工虫洞的数量再未增加过。联盟近年来增加的新航道,都是勘探队满宇宙漂,一个一个找出来的天然虫洞。

陆封寒的想法很实际——要是这个天然虫洞确定稳定,就可以派人验证另一侧的出口位于什么地方,能给联盟开出一条新航道也说不定。

舰长轮着汇报完后,文森特在虚拟屏上展示了《勒托日报》的头版:“信息很多,知道你们懒得看,我简单概括一下。”

“第一是,抓了不少反叛军投来的暗桩,审几个牵出一大片,挖出了一个情报网,中间遇见信仰神的狂热者,出现过自杀或者自/爆的情况,不过都没出什么大事。

第二是,捕风、蜃楼、机动跃迁被奥丁方面用在了战场上。反叛军各军团都放了小一半舰队在中央行政区,不过全被打残了,聂将军已经陆续夺回了提亚马特星、安努星、伊亚星、马其顿星以及三个空间站、两个太空堡垒,外加十三颗矿星。”

梅捷琳话里嫌弃明显:“反叛军这操作有点迷,为什么非要分解自己的战力,从前线抽一半兵力到中央行政区去杵着?”

陆封寒回答简洁:“两边的利益都想沾,前线和中央行政区都放不了手,各军团间没有信任,怕自己吃了亏。”

文森特继续道:“第三是,一直在勒托充当反叛军发言人的霍奇金,对就是那个老不死,在公开演讲的时候被人刺杀了,重伤,立刻进了治疗舱。”

陆封寒眉心一皱:“刺杀的人是谁?”

“一个年轻的学生,差点被击毙,被联盟藏在勒托的人救下来送走了,没死。”

文森特叹气,“不过这导致勒托的管控更加严格,例如图兰学院,神学课程量翻了倍,学生闹罢课没用。据说图兰学院内网交流区现在最火的,是教人如何在神学课上睡觉不被发现,每次考试则会有学神提供考试重点,确保预习一晚上,全员成绩都能考过,不会被为难。”

说到这里,文森特停了停,语气复杂:“情搜部门收到图兰学生秘密传出的信息,说不用太过担忧,他们会在监控稍微松懈的晚上,学习自己该学习的知识。”

龙夕云接话,每个字都发音清晰:“心中的信念不可丢弃,对真理的追逐亦不可半途停止。”

这是图兰学院被枪杀的三位教授说过的话。

而今,他们的学生们将这句话贯彻得很好。

空气微微一涩。

梅捷琳被光粒子槍打中都没哼过一声,偏偏在龙夕云复述这句话后,觉得喉口微痛,低低骂了句“真他妈不是东西。”

文森特调整了语气:“河对面的第一军校,在秘书长和聂将军离开勒托时,学校临时举行了一个毕业典礼,宣誓完后,全校学生几乎都跟着聂将军走了。

匆忙奔赴战场前,据说因为担心前线军需不够,那帮学生把学校差不多都搬空了,射击练习场里连一颗子弹都找不到,营养剂更是一滴不剩,还真是贯彻了’勤俭节约‘是美德。”

他开头几个字的语气尚显轻松,但说到后面,心里却沉得像压了块巨石。

若非情势所迫,怎么轮的上学生脱下校服、换上军装?

即使是军校的学生。

他们应该像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有一段完整的校园生活作为记忆,在毕业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通过毕业考试,再在毕业典礼上一起宣誓,以骨为刃,以血为盾,仅为联盟,一往无前。

陆封寒截断快凝滞了的气氛:“等他们回学校上课时,按照教授和教官的性子,搬走的东西,就算只剩子弹壳,都会让他们如数还回去,毕竟,学校穷,没余粮。”

气氛骤缓。

开完会,陆封寒靠在椅背上,缓了缓紧绷的精神,问破军:“祈言还在设备室?”

破军立刻回答:“是的,首席认为中控系统的自我修复能力还不够全面,因此正在调整星舰中控系统。”

“嗯,”陆封寒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准备去设备室外等祈言。

一路上,破军絮絮叨叨地跟陆封寒说自己看书后的读后感:“书上说,人类的身体每分钟会脱落两万五千个外皮细胞,这样是否可以理解为,人类每时每刻都在化作尘土?这样的想法感伤而浪漫!”

陆封寒极为敷衍地回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