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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他能看清她眸子里经营的水光,男人手指收紧了,竟然说不出一个字,五岁时候,他对人的离世没有太多感伤,只是在找不到父母的时候会十分想念。

长大之后当真正明白了死亡的含义,才知道那是一种失去的绝望,孤独。这辈子,无论你多么努力,多么优秀,你都再听不到他们的一句赞美,感受不到他们拥抱的温度。这辈子,他也不会喊出爸爸妈妈这两个稀松平常的词语。

可是,她对他说对不起,代替她的父亲,跟他说对不起。

心底的酸涩像是泡泡一样膨胀,膨胀的他眼睛都要疼了。

“我知道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事实,可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我那一次约你出去,只是想跟你说这句话,可惜,你没来。”她咬着牙关,逼着自己将所有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再疼,都要一点点的剥离。

痛过去,就不会痛了,她才能彻底的放下。

她不需要歇斯底里,她只想这样平静的,将所有的话都说开,暴晒在日光下,让所有悲伤全都消失。

“我去了,等到你晚上。可能只是错过了跟你约好的时间。”墨成钧低声,他去机场签的那一单,对陈漠北而言不过是一笔生意,可对他而且却关系着墨龙帝国是否还在墨家人的手里。

墨成钧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无法全心全力的将生活的重心全数交给爱情,他有他的责任,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墨龙帝国易主,更不可能等到所有真相揭开,让爷爷奶奶再无法承受现实的丑恶和残酷。

他有他肩上的担子和包袱。

顾冬凝恍惚间想起她去的路上接到的电话,他说他要晚一点到。

有些细节慢慢的在脑海里凝聚,顾冬凝抬眼看着他,想要看清楚他是不是在说谎,他同样回望她,眉心聚起来,似乎不理解她这样看他到底为什么。

“原来你是要跟我说这个?”男人下颌线咬紧了,“我已经明白了,你后来打电话说了,还让人把手链送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不情愿,还有咬牙切齿的恼,却又刻意压制着,“我他妈那天等到你晚上,你走了都不能跟我说一声?好几天打你电话也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熟悉的咬牙切齿,熟悉的墨成钧风格,顾冬凝突然觉得有些释怀,“我手机坏了。一直没修好,你那天开哪辆车去的?”

她状似无意的提及,男人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

“我忘记了,让司机送我过去。”在机场上了高速,一路狂奔。陆川都被他丢在了机场,他到底开的哪辆车?时间太久这样的细节还真的就记不太清楚。

顾冬凝嘴角微微缓了缓,有些事她想她不需要追根问底,因为她想要相信恰好,可能恰好那辆车并不是他开的,可能恰好是她误会了,就算不是恰好,那么,也无所谓了。

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对或错,爱或恨似乎都不再那样重要。

墨成钧眯着眼审视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能够看得透的,可这会儿才知道,人哪里能够完完全全的看得透别人,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她想让你看透那你便看得清,她不想让你看透任凭你费尽心神也猜不中她的心思。

墨成钧被她一句话卡在半截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偏偏又找不到头绪,顾冬凝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我爸爸的事情,我没有跟景新提起过,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也保持沉默,行吗?”

她看着他,眼底是希翼,“景新知道或者不知道对你没有影响,而且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就当是给景新留一些空间,让他不会那样怨恨自己的父亲。

这只是她作为女儿,作为姐姐的一种期盼。如果他不答应,她也接受。

“好。我只能说我绝对不会再提,至于别人我管不了。”男人应下,他本来也没打算说,甚至他从未想过让她也知道,只是后来她也知道了。

顾冬凝点了点头,她手指搭在顾展扬小朋友的头上揉着他刺刺的头发。

……

陈耀西过来并不真正是为了顾冬凝,他刚好跟这边的大学有学术交流来见见学生,回来之后才知道顾景新也过来了,苏城那边他还有事急着赶回去,既然景新过来他也便放心了,跟顾冬凝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顾冬凝跟景新好好的谈了谈,至于顾温恒的事儿却依旧是一句带过。

这样彻底的谈过之后她自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多事情不知是巧合还是误解,老天爷似乎就要让她经历这么一遭,其实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知道这些事情跟墨成钧无关,她有种心酸的想要掉泪的感觉,好似终于抽离了那种纠结的恨意,让心空出了一些,可以不用这样负担沉重的往前迈步。

可这也不是说她想开了就好了,还是让景新帮她找个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她也不想自己再这样,让亲人朋友为她担心。可总是也有作用的,最起码见面时候她不至于身体作出强烈的排斥反应,如果只是把墨成钧合作方来看,她觉得沟通说话都可以非常自然。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去,顾展扬小朋友的入园手续也都办妥了,新项目的事情也在按部就班的推进,顾冬凝想要赶一下进度,可偏偏墨成钧那边挑三拣四,一场研讨会开个四五次也没有定下方案。

顾冬凝有些火,浪费时间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本来都约好了下午开研讨会,却等她到了墨龙帝国才知道,会议临时取消了,顾冬凝的火瞬间就点燃了,女人一张俏脸极冷,偏偏眼睛里两团小火苗噼里啪啦烧的旺盛。

陆川看她这样立马退后一步,手掌伸出去成止步状,“今儿真是有事,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这项目的时间安排还绰绰有余,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说着急的是你们,说不着急的也是你们。催着我召开研讨会的是你们,说取消就取消的也是你们!”顾冬凝冷哼,“我没那么多闲暇时间陪你们浪费,我现在只要你们把调子定住了我就可以开始设计了,你们这样一次拖过一次的,我根本就没任何进展!墨成钧在哪里?我要跟他仔细说一说。”

她气势汹汹的一番话到底让陆川侧目,他举了举手,“ok,是我们安排疏忽,但是他今儿是真有事,刚刚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