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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志华也不解释:“你去医院里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没乱说。”
他随即加重语气:“我还真不是故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张维凯和赵丽萍都属于自视甚高的那种人。你想想,要没点儿好处,他们会帮着给血样调包?酒驾是入刑的,是犯罪啊!就算赵丽萍那个婆娘不懂法,张维凯却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刚才说他们都有嫌疑,那就没错了,肯定是他们俩在背后搞鬼。”
“如果窦广杰没给他们好处,那就肯定是副院长李翰文那边的问题。”
“总之你们顺着这条线查,肯定错不了!”
……
干警带着钟志华离开审讯室。
虎平涛点起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邢乐忍不住问:“头儿,你觉得钟志华说的这些话……可信度有多高?”
虎平涛认真地说:“这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
“当时我从洪斌手里接过这桉子的时候吗,心里就觉得纳闷。因为我查过窦广杰的身份背景,就一个普通商人,有点儿家底,但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那天洪斌带着窦广杰去医院做血检,全程开着执法记录仪。窦广杰没有机会,也不可能与张维凯和赵丽萍有接触,更不可能约定作桉。”
“所以在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窦广杰在高架上撞人,出事儿以后就给医院这边打了电话,找人帮忙?”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说不过去,因为具体去哪家医院做血检,这个是交警队那边说了算,窦广杰不可能未卜先知。”
“后来我仔细问过洪斌,让他回想一下当天晚上处理的全过程。洪斌想了以后告诉我,回到交警队,他叫上一个干警开车,当时声音挺大的,说是去市属四十一分院,估计窦广杰当时听见,然后给这边悄悄打了电话。”
邢乐不由得睁大双眼,惊讶地问:“那就是预谋作桉了?”
“是的,预谋作桉!”虎平涛肯定了邢乐的说法:“但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无论张维凯还是赵丽萍,还有急救车的司机和随车医生,包括陶萍和钟志华,所有这些人看起来都有嫌疑。因为这事儿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单独操作。”
“你想想,拉闸停电就得要一个人。”
“抽血要一个人。”
“血样调包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赵丽萍干的。洪斌当时开着执法记录仪,他告诉我,赵丽萍站在走廊上,看着陶萍抽血,无论停电还是来电,她就没离开过视线,加起来就是三个。”
邢乐越发感到惊讶:“之前传唤陶萍的时候,我觉得她不像是参与者啊!”
“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目前所有人都有嫌疑。”虎平涛摇摇头:“有一点可以确定,预谋……应该是计划作桉的这个人脑子很灵活,他知道血检是机器打单子,不可能在这方面做手脚,所以从一开始就必须更换血样,才能确保窦广杰过关。”
“很多事情都可以花钱摆平,尤其是涉及到违法违纪,几乎所有人都愿意花钱买平安。”说到这里,虎平涛抬手冲着邢乐虚点了一下,朗声笑道:“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开车违反了交通规则,酒驾,偏偏被交警抓到,你会怎么办?”
邢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用我打比方啊!我可不会做那种事情。本姑娘喝酒归喝酒,但我只要外出吃饭从来不开车。”
虎平涛笑道:“没说是你,只是让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你处在窦广杰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邢乐迟疑片刻,回答:“……这得看具体情况了。如果现场被抓了个正着,那就没办法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虎平涛笑着摇摇头:“你这人,算了……如果换了是我,肯定要想法设法逃避处罚。以前我在派出所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事儿:国庆春节,放大假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在外面请客吃饭,尤其是一帮男的,有时候真不是自己想喝,而是人多,大伙儿凑在一块儿,想着随便来上一杯,可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如果脑子清醒,要么叫个代价,要么把车子停在原处,第二天酒劲儿过了再回来开。可如果强行开着上路,偏偏遇到设卡查酒驾的,就只能认栽。”
“如果我现场被抓,首先肯定是跟检查的人套交情,看看人情关系管不管用。”
邢乐摇摇头,很不屑地说:“都那种时候了,还想着拉关系……太晚了吧!”
虎平涛道:“其次,最常见,也是最管用的法子,就是砸钱。而且必须是现金,手机转账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这样一来容易给对方留下证据。毕竟转账记录这个一查就很清楚。”
邢乐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收了好处,故意把酒驾司机放走?”
“当然有!你以为所有人都那么清正廉洁?”虎平涛认真地说:“就说去年吧!我们派出所在城中村扫黄打非,晚上九点钟临时接到任务,辖区街道办事处的综合执法大队配合我们一起行动,分别堵住各个路口。那次连同派出所的在编警察和辅警,两边加起来将近三百号人,单靠警力肯定是不足的,可综合执法大队的人那天晚上就出事了。”
“有两个路口卡点出了状况,有两个从洗头房里跑出来的男人,分别塞了三百块钱,综合执法大队的人把他们放跑了。”
“等会儿。”邢乐打断了虎平涛的话,不解地问:“既然人都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路段上正好有监控。”虎平涛解释:“一一零指挥中心那边发现他们放人,通知我们过去监管。我带着人赶到现场,那几个队员正在分赃。还有人嚷嚷着说“要少了”,至少一人五百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