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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博年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切入重点:“我怀疑闫玉玲不是真正的解题人。”
尽管对方说的这些话出乎意料之外,段伟松却没有显露出惊讶。他再一次皱起眉头,淡淡地问:“怀疑?”
于博年简短介绍了闫玉玲的情况,以及自己对整件事情的看法。
段伟松不会单凭几句话就轻易相信。他直视着于博年的眼睛:“那真正的解题人是谁?”
他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无法从中受益,做出贡献的人会以种种原因被排挤在外。到了最后,上台领奖的那个家伙总会与“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博年没有给出段伟松想象中的答案。他神色严肃地摇着头:“不知道。你们来得太快了,我还来不及从闫玉玲那里问出究竟。”
段伟松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何况到目前为止,于博年说的这些也不足以将他说法。公式化的笑容浮现在段伟松脸上,说话口吻也偏于客套:“于校长,你该不会把事情搞错了吧?”
于博年没有争辩,只是用冷静的语气讲述事实:“段副局长,你可以重新给闫玉玲出一道同等难度,甚至可以是没有那么难的数学题,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做。”
段伟松的脸色骤然剧变。
事情显然不在自己意料范围之内,甚至出现了严重偏差。
……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融洽,年轻的邓研很喜欢这种场合。
她与段伟松是很熟,两家的老人关系不错,如果不是年龄差距太大,说不定已经结成了亲家。邓研从小一直把段伟松当哥哥看待。这次市府宣传处得到菲尔茨委员会来人的消息,也是由她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段伟松。投桃报李,市教育局那边很自然的指定她作为翻译,全程负责陪同。
虽然斯科尔森是法国人,英文却很不错。他显然对闫玉玲产生了浓厚兴趣,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发问。
“请问你在数学方面的研究时间有多久了?”
“那道题最初是我和几位同事的一个设想,但是其中的证明部分不太完整,没想到闫女士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解出来。解题的过程我们反复演算过好几次,全都正确无误。”
“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数学家。真遗憾没能早点儿遇到你。我想邀请你以国际数学俱乐部会员的身份,参加本年度在澳大利亚举办的专题研讨会。”
他很热情,语速很快。邓研虽然通过了“雅思”考试,却对斯科尔森话里的一些专业名词很是陌生。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不得不降低翻译速度,绞尽脑汁,甚至需要用到手机上的电子词典。
闫玉玲如坐针毡,皮肤颜色彻底失去了红润,被可怕的惨白色牢牢统治着。双手握着的力量比平时大了许多,仿佛要把手指硬生生的掐断,流出血来。
教导主任很奇怪闫玉玲的身体为什么一直在发抖。看了看她身上那条实在短得过分的裙子,好心地问:“小闫,你是不是觉得冷?”
闫玉玲强笑着回答:“……有一点儿。”
斯科尔森在对面刚好提了一个问题,颇感兴趣地问邓研:“她说什么?是对拓扑结构的特殊理解吗?”
邓研微笑着摇摇头,完全是出于礼貌性质。
一股莫名的疑惑感,正从她的脑海里徐徐出现。
闫玉玲回答问题的顺序与逻辑,都不符合常理。
邓妍此前对“菲尔茨”这个词一片陌生。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所在部门接到了一份来自国外的函件,她恐怕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在数学领域堪比诺贝尔奖的特殊奖项。
艾诺。斯科尔森在国际数学界有着很高的知名度。他拥有三个相关领域的博士头衔,而且还是多个著名实验室的参与者和领导者。包括燕大、华清、南大等很多国内知名院校多次向他发出讲学邀请,甚至将他聘为客座教授。
谁也没有想到斯科尔森会来到昭明市。市府外事办那边也是昨天才收到法国方面发出的函件。据说这是斯科尔森本人的意思,他只对解出那道数学题的人感兴趣,想要进行私人交流,不想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变成官方模式的来往。
邓妍对自己的翻译水准很有信心。即便是在数学专业术语方面偶有误差,也在正常的容许范围。但是闫玉玲的反应很奇怪,她没有对斯科尔森提出的任何技术性问题进行详细回复,仅仅只是口头上“嗯”、“是的”、“哦”之类的简单应对。
教导主任的话,使邓妍觉得找到了看似合理解释。她看到了闫玉玲正在颤抖的双手,以及被过于用力紧绷至发白的骨节皮肤,关心地问:“闫老师,你是不是病了?”
闫玉玲此刻的心情仿佛浸泡在冰水里,被强烈的恐惧死死压制,无法产生丝毫波动。
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预期。
原本设想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