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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买到这些,”芬格里特将袋子放在地上,然后依次取出纱布、疗伤喷雾、饮用水与止疼药,“稍微好一点的药,那家店里基本没有。”

她还在生气,她说话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的语气也冰冷冷的。

博士被他搀扶到了附近的一座废弃民居里。天花板漏了一个大洞,月光倾洒,如同流水,其中还有无数的尘埃在飞舞;房子没有门——并不是没有门,而是原本的门早就被拆掉偷走了;屋子里也基本没有什么摆设——一张断了腿的床,一个缺了靠背的藤椅,还有一块貌似用来当作餐桌的金属板——这便是它所拥有的全部了。博士此时就坐在那张藤椅上,满眼失神,一脸呆滞。

芬格里特给他上药,为他包扎,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仿佛与整个世界切断了联系一般。

看样子,暂时是问不出什么了,朴松民心想,于是他决定去找附近的人问问——他想知道博士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源义郎为什么要袭击这里。

他跟芬格里特打了声招呼,但她明显不想跟他说话,她连个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心下郁闷,朴松民轻叹口气,走了出去。

围观者并没有散去,他们似乎还在讨论垃圾厂突然消失的事情。他走了过去,他在他们背后听起了他们的对话。

“……这是遭了天谴吧?”一个人啧啧两声道,“估计是他不信神的缘故……上帝生气了,所以才会给他这么大的惩罚……”

另一个人道,“拉倒吧,别扯你那个上帝了。上帝闲的没事干了?好几千年就出来这一回?而且还是来惩罚人的?你咋不说是撒旦干的哩?”

“哎呦,快闭嘴吧,小心上帝拿大罩子把你家也给罩没了。”

“我估摸着,是米列科自己弄的。”第三个人认真道,“他不是个精神病嘛,还经常搞出一些特别吓人的动静,就像爆炸似的……所以我估计呀,就是他自己干的。嘿,还真他妈冷……”他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哎,真可怜。哎,真可惜。”第四个人突然说。

第三个人看向他,冷哼一声道,“咱们这里,就属他最有钱,你还可怜他?附近这片的垃圾回收生意都是他的,他哪里可怜了?低价收高价卖,老子最讨厌这样的奸商。要我说,他就是活该。”

“我可惜的是以后没免费的营养液领了,”第三个人反驳道,“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总归是免费的。”

“瞧你那点出息。区区几瓶营养液而已,就让你可惜了?你是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呀。”

“切,就你有出息?不是你朝我借钱那会儿了?”

“大丈夫难免有落魄的时候。哼,亨利,不用你现在瞧不起我,等老子以后发达了,肯定会让你看清老子的实力!”

第四个人,名叫亨利的那个人嗤之以鼻道,“派森,坐地佛都进去八百年了,你不会还在惦记混社会呢吧?”

“还混什么社会啊?”第三个人满是不屑地说道,“现在的机会大把好吧?还用得着去拼命吗?”

“什么机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哪里有什么机会?”亨利疑惑道。

派森神秘一笑,“一看你就不是关心‘大选’的人。新派彻底玩完了,新秩序派提提里奥的支持率,已经全面超越他们了。等明年日照台换了主人,换了内阁,贫民窟的春天就要来了!”

第二个人说,“这些王八蛋的话你也敢信?里特劳斯上台之前不也是信誓旦旦的嘛?结果怎么样?不还是一个样么。”

派森清了清嗓子,像在宣布什么重要讲话似的说道,“一周前,提提里奥亲口承诺——只要是在他上任之前重归岛办公厅管理的贫民窟,那他就会将按照城区的规格建设发展该地。嘿嘿,也就是说,只要他能赢,那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这可是按照城区的规模建设发展啊,那肯定会面临拆迁补偿安置等问题了。嘿嘿,那到时候,咱们不仅会获得一笔不小的赔偿金,而且还能拥有城市人的身份和地位,没准咱们的工作也会被顺利解决呢——就像当初的里民一样。”

“真的假的?”亨利满眼放光地问道。

“骗你干啥?你自己去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我去,如果是真的,那咱们的苦日子可真到头了。我他妈再也不想挖矿了。”

第五个人兴奋道,“如果这里真要被开发,那咱们也能当收租子的大老爷了呀!哎呀,那我以后也买辆车,然后在腰上挂一圈钥匙,没事就跑到租客那里催租去!如果遇上美女,呵呵,只要把老子伺候好了,我就可以给她免租!他妈的,光想想就觉得爽啊!哈哈,提提里奥快点上台吧,老子都快等不及了呢!”

这时,一位一直缄默不言的老者突然泼起了冷水,“呵呵,那可是新秩序派。当初要饿死我们的那些人,便是他们这群王八蛋。这种为了上位而发的言,听听就好,你们可千万别当真。”他毫无表情地笑了笑,又道,“还有,别忘了,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可根本不是你们的——而是违章建筑。土地是公司的,房屋是你们临时搭建的,你们也拿不出来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它是你的私有财产。所以呀,呵呵,就算这里真的会开发建设,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气氛瞬间凝固,现场瞬间沉寂。朴松民可以看清每个人脸上的焦虑与不安。

半晌,信上帝的那个人惴惴不安地问,“可……我们都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了……源先生也从来都没管过……所以……他们……真的会这样做吗?”

老人冷笑道,“那又怎样?”他盯着信上帝那人的脸继续道,“小子,住过难民营吗?”

信上帝那人摇摇头。

“我住过。”老人流露出难以道明的怨恨表情,“度卡因上台之前,维拉斯当任期间。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帐篷,越来越少的粮食配给和质量越来越差的饮用水,还有高压电网和二十四小时不停巡逻的武装看守——这,就是难民营的全部。呵呵,小子,你知道当初,新秩序派的人都管我们叫什么吗?”

信上帝那人再次摇摇头。

老人长吁一口气,板着脸说,“蟑螂。在房间里乱窜,令人恶心、令人窒息的蟑螂。他们还说:我们必须被消灭干净。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天照岛才会重回安宁。”

他扫视其他人一眼,又道,“所以就这样的新秩序派,你们还敢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