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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他找了棵树坐下,因为他实在不想去面对那些令人烦心的事了。天空蔚蓝,浮云游荡,青草依依,树枝摇晃。阳光穿梭于树影间,又将建筑的影子拉长,为面前的景色增添了一丝悠然的味道。
他再次陷入犹豫。左脑袋的想法和右脑袋的念头又开始打架——一个让他想办法去把热水搞定,而另一个却说:没热水就没热水呗,反正埃尔莎连山洞都住过,难道她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吗?不是你的错,没什么可自责的,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可是现在是秋天啊,而且今年的天气还十分诡异。她是住了很多年的山洞,但也受不了没有热水的日子吧……倒是可以用电烧水……可洗澡怎么办?大功率的烧水设备不可能让他们用,所以他们只能一壶一壶地烧……多麻烦啊,洗个澡,不得洗好几个小时去啊……再说了,他们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难道他们就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吗?
阿德不禁叹了口气。明明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但他就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大脑一片空白,他对生活琐事的概念,如同一张白纸。
要不找斯雷哥问问吧……
他调出悬浮屏,滑出与斯雷的对话。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中午时分,斯雷离开前,嘱咐他好好养伤的话语。右手处的伤口不禁又疼了起来。刀伤,深可见骨,血流了一地。他没想到埃尔莎那么瘦弱的一个女人,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他也没想到维尔的皮有如此之厚,他明明看见那把刀都捅进他的后背了,可他居然还能反抗——他被埃尔莎伤了之后,回手奋力一推,便把她给推了个踉跄。阿德就是在这时冲出去的。
他差点没能拦住发疯的埃尔莎。他挡在她面前,一只手死死攥着锋利的刀刃,另一只手拼尽全力,制住她的身体。她当时就是想杀了维尔的。他看见她眼里的绝望和愤怒,他感受到她被压迫到极限的疯狂反弹。
维尔发出猪叫,慌乱逃窜。然后,斯雷等人便出现了。埃尔莎被控制住;维尔被带走;阿德从空白而恐惧的意识中脱离,被人简单包扎了伤口。但他总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像是梦一般——伤口并不痛,只是很麻很麻,仿佛只是在睡梦中,被自己的脑袋枕久了。
直到艾玛医生将他的伤口重新处理,他才从这种恍惚的感觉中完全走出来。然后,伤口处就开始痛了,一直痛到维尔被大人定罪,一直痛到埃尔莎将她的传家宝交到他手里。
事后,斯雷告诉他道:那个叫崔明浩的嫌疑人,是在昨天晚上招供一切的,相关的审讯记录,也是监督管理局的人提供给他的。崔明浩着急立功表现,便把当年和维尔的那些勾当全都交代了出来——不过他的本意是想攀咬安格斯大人,以寻求利益的最大化。监督管理局认为此事太过重大,便直接上报给了日照台。安格斯大人对这段多年前的往事一无所知,他在愤怒的同时,也给守卫队下达了抓捕维尔的命令。
用大人的话讲——这就不是在家里养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家贼了,而是养了一个心狠手辣、天理难容的畜生。而且,维尔当初用来吓唬索林的那张照片,还是安格斯大人的亡妻、芬妮·卡奈的照片。安格斯大人不仅震怒,而且都暴跳如雷了。
斯雷说,他就没见过大人发那么大的火——面如金纸,猛顿手仗,茶碗被丢碎了一只,桌子被猛拍了三下。整个书房,都差点遭殃。
事情也是赶巧,就在艾尔莎发疯的同时,斯雷正好带人前来抓捕维尔。如果没有这场巧合,阿德真不知道当时会发生什么——埃尔莎的力气很大,他都快坚持不住了。他一旦松手,埃尔莎就很有可能会把维尔当场杀死,然后再抹颈自杀……因为当时的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刺杀维尔的。如果事情真是向着这个方向发展的,那大人的怒火难以消解,当年的真相就此掩埋,而埃尔莎,也会变成杀人罪犯。阿德想想就感觉后怕。
所以,在犹豫了半天后,他还是决定去解决热水的问题——被维尔欺负了这么多年,埃尔莎心里的创伤肯定不小……所以,还是让她过得舒服一些吧……我也别成为压死她的下一根稻草……
还有,既然大人让我全权负责,那我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我也不能什么都依赖斯雷哥,我要独立解决此事。而且,斯雷哥本来就忙,所以我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收起悬浮屏幕,站起身。他准备再去问问仆役队的人,有没有懂这些的人在。
心情复振之后,眼前的风景也变得明媚起来。他继续向房子的方向走去。
一切都已打扫完毕,高堂素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焕然一新。埃尔莎的新家比他和迪伦住的那间要大,经过收拾之后也显得更好。他看见她满眼欣喜的样子,心中不禁涌出了一种别样的感情——里面有欣慰,也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希望她能永远保持住现在的状态。她貌似还画了淡妆,她看起来,比之前鲜亮了许多。
阿德心想:对于她来说,最大的恶人不见了,最沉重的压力也不见了,所以她理所应当地感到快乐。那你就继续保持下去吧,别再受人欺负,也别再受人摆布,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埃尔莎,你看还缺什么不?”他问,他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因为他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没有热水的事告诉给她。
“不缺什么了,该有的都有了。”埃尔莎微笑回答。
“这里暂时还没热水,”阿德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埃尔莎很满足地说,“这样就很好了,不麻烦了。”说着,她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有几个暖瓶,是专门用来放热水的。以前那里——”她指向‘人烟’的方向,“也没热水的。阿德长官,就不麻烦您了,热水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好。老爷还能让我住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长官,真的不用麻烦了。”
这就是个渺小的满足,这也是个微不足道的满足,可在她看来,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一般。阿德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如何度过的。心中出现一丝疼痛,对她的同情之心顿时升起。
阿德笑道,“我最近也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热水的事,我肯定要解决。”
埃尔莎愣住,露出困惑的神情。她似乎是不太相信阿德的说辞。
不过阿德也没等她问出疑问,因为他已经向别人询问起了庄园修缮的事——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庄园里的基础设施要是坏了,应该找谁?”
“绿化队管,”正在门外拾掇垃圾的罗浮德说,“找扎罗,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