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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0212:52:27

“姐姐……姐姐……”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哭腔传来,一声高过一声。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双眼圆睁望着头顶的罗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此时天色尚早,殿中仍是灰蒙蒙的,只听得敲门声愈加密集,仿若下一刻便会破门而入,侧耳细听,远处似乎还有隐隐的嘈杂喧嚷。

如兰虽是个跳脱的,却也未曾像今日这般没个样子——近来宸国军队节节逼近,直抵皇城,淩国接连败退,已丢了好些城池,这些天宸国军队更是兵临皇都城下,难不成是……

我面色一凛,想起睡时将寝殿门闩上了,忙下床去将门打开。

一开门,还未等问,如兰便重重地跪在地上,早已是满脸的泪,哭道,“姐姐,严奕将军败了,皇城失守,此刻宸军已到了皇上的麟趾宫,我们快些离开吧,再迟些怕是来不及了……”

我呆呆站着,手指还扶着门框,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失守?败了?”

我不可置信,每句话都像是费力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要出去了,总会有办法的。”如兰声音急切,连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我心中不由冷笑,君墨宸,你真是快,竟这样早便来了。

然而,面上却是迎着如兰期盼的目光轻轻摇头——严奕奉命守城,宸军既已到了麟趾宫,那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坚定道,“如兰,我要去寻他。”

如兰愣了一愣,随即急得绞着帕子,好半天才哽咽道,“姐姐这又是何苦。”

我慢慢俯身,在如兰面前蹲下来,轻轻帮她拭去满脸泪水,轻声道,“如兰,我不能丢下他自个儿逃生去,我……做不到。”

“姐姐……你真是傻。”如兰嗔了我一句,却慢慢平静下来,“姐姐既有了主意,那如兰便陪着姐姐。”

“如兰。”我诧异地唤她,见如兰眼神坚定,心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一份家人的归属感。

定了主意,便返身回到榻前,将枕边那支木槿花开的步摇拿在手里,又命如兰寻了衣裳换上。

既是国丧,便找了那件月白的袍子……以前总觉的这衣裳太素了些,轻轻冷冷的,如今却是正合景,何其可笑。

拾掇停当,天色才蒙蒙地晃开,站在院子里时,凉凉的,皮肤上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已快到清明了,天气却还是这样冷,怎么今年的春天竟来得这样迟?

出了宫门,才发现皇城内早已乱作一团,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有人哭有人笑,入目皆是混乱,越往皇城外围,血腥味越阵阵浓烈起来,直扑得人作呕。

天色大亮起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愈发多起来的尸体与残肢断臂,天气并不好,暗沉沉的,四周也是寂静,仿若行走在死城炼狱,月白色的素袍裙角已被染成红色,令人毛骨悚然。

如兰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而我紧握着手中的步摇。

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一阵强似一阵。

一路上一副地狱的景象,使得我的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却是极力压制着呕吐感,手中的步摇一点一点陷进手心里去。

又往前走了一阵,距离严奕镇守的安定门不远时,忽然有一人从满地的尸体里踉踉跄跄地过来,毛发散乱,形容落魄,只是那身褴褛兵甲却是我淩国兵士的着装。

我握了握如兰骤然收紧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而后快行一步扶住即将跌倒的他,未及站稳便急急向他询问严奕的下落,语气里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

那兵士抬起脸,却是一副极好的皮相,打量我半晌才回身指着一处宫墙道,“严将军身受重围,怕是凶多吉少……”

我突地睁大了双眼,却是再听不见其他了,拔腿便往那处宫墙奔去,忍了一路的泪水此刻大滴大滴地掉,肆意滑落。

转过一处宫墙,果然看到他无力地歪靠在宫墙上,手里的长剑满是鲜血,不断往下滴着。

而他的面前脚下,尸横遍野,身上满是鲜血,也分不清那些血色究竟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我只是见到他衣服上那些被划破的刀痕,便已是心中一沉。

听到声音,他的身体猛然绷紧,就要扬剑继续战斗的样子,却又虚软的重靠回了墙壁。

看着这样的他,我却忽然没有了眼泪。

我轻轻走到他身前,只唤了一声“奕郎”,便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