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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又是一个艳阳天,栓子、赵鹏举分别一队战士走在山坡上。李智和老孟讨论结果,还是先庆祝一番,再做袭扰鬼子打算。现在兄弟们情绪高涨,这是大好事,但也要把这股火降下来,心气过高,容易滋生骄傲情绪,恐怕会遭到损失。
庆祝要有酒有肉,酒去山外买,而肉要自己解决,李智把任务交给特务连,连长、副连长都是好猎手。而以栓子和赵鹏举多年经验,此时并非打猎好时节,一是草木繁茂,猎物容易躲藏,二是白天天气仍炎热,雨水也多,皮毛不容易晾晒。
但打猎是李智交给的任务,栓子和赵鹏举早早起来,带一排战士开始了狩猎。其实栓子心里不想打猎,而是去打鬼子,连长不能白当,不杀几个鬼子,心里觉得好像愧疚。赵鹏举也是这个想法,而且两人也都感到些许压力,能不能带好兵,打好仗,心里没底,何况又分来一群新兵,个个年轻的嘴下没毛,身上军装也显得格外肥大。
空气中带着潮湿,山谷飘着轻雾,树叶草尖上也挂起露珠,天真的凉了。半个小时,栓子和赵鹏举用弓箭打下五只山鸡,射中一只野兔,还差很远,这些不够八百人喝一顿肉汤。栓子让六子带人收夹子,看有没有收获,他和赵鹏举继续向前搜索,今天不打两头百斤以上野猪,估计过不了李智的关。
“俺不管,必须用枪。”赵鹏举有些着急。他们位于李庄北面,打了猎物还要送往二十里外的小黑山。
“那你必须打三头。”栓子说。
“行,只要发现猪群。”赵鹏举双眼开始在地上寻找脚印。
栓子也开始搜寻,只要找到野猪群,肉保证管够。而且野猪很可恶,总是在夜里出来毁坏庄稼,害的民兵不仅要防鬼子,还要防野猪。
又搜索半小时,什么也没发现。赵鹏举开始了嘟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该分散开,多方位寻找。栓子同意,准备两人各带一队。走过山谷,穿过一片低洼地带,准备分开时,走在前面的赵鹏举忽然嘟囔一句:“这是谁啊,这么早就出来。”
什么情况?栓子走到前面,看到地上脚印。赵鹏举以为也有山民出来打猎,没往心里去,急着往前走。栓子也迈步过去,却又猛然转身,低头看着脚印,越看越不对劲。
谁能这么早来这里?这附近只有李庄,因为担心鬼子偷袭,山民很少一大早就出来,再说,现在也不是打猎的季节。再仔细看脚印,很浅,若不是寻找猎物脚印,不容易被发现。再仔细看,只有两个人。
“走吧,也许是民兵巡逻时路过这里。”赵鹏举在前面催促。
栓子却闻到非一般的味道,好像闻到了猎物,因为他知道,民兵不会来这里巡逻。又仔细看脚印,应该是鬼子的翻毛皮鞋留下的,几棵小草被踩过,又努力地向上挺直,但有的已经折断,软塌塌贴在地面上。估计是鬼子斥候,栓子不动声色,追上赵鹏举:“可能是两条腿的野猪。”
“什么?”赵鹏举愣了,扭头看着脚印。
“我看了踩断的草,应该是夜里留下的。”栓子解释说。
“哦。”赵鹏举很兴奋。他早就想抓鬼子斥候,但一直没抓到。两军对峙,都没主动进攻,但都在暗自较劲,也时刻想抓住对方失误,所以鬼子也一直派斥候和汉奸进山侦察。赵鹏举很想抓到他们,但可惜的是,一次也没抓到过。今天又看到斥候影子,赵鹏举立即满脸兴奋:“连长,你带二班三班接着去打猎,我带一班从前面迂回过去。”
“好。”栓子同意了:“注意安全。”
赵鹏举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你们打猎还用枪吗?”
栓子点头:“用,说不定能把鬼子给逼出来。”
向前走过山口,赵鹏举带着一班从西面绕圈折回,又让战士去调五班和六班。可山林这么大,又满眼草木,即便全连出动,想要抓到鬼子斥候也远比抓兔子难,因为鬼子不傻,长着人的脑袋,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就可能会坚持到天黑,然后逃之夭夭。
搜索肯定不是办法,想要抓住它们,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静制动,埋伏在山口山谷,等待他们出现。这真的比抓兔子还难。
事实上,崎养分队鬼子四个鬼子已埋伏在李庄西北面坡顶上。之所以重点监控李庄,是因为游击队已经把这里当成前哨和东门,山林以东西向为主,鬼子想要进入,只能选东西两个方向,想要进入小黑山,鬼子就要先进攻李庄。现在夫子山独立大队今非昔比,兵力翻了将近三十倍,可以排兵布阵,并设立防线了。
而且,李智和老孟也经常来李庄,并把这里作为指挥所。
李庄驻扎着二营三连,特务连夜奉命在孟庄和李庄一带活动,以监控敌人,并进行训练。今天打猎不过是临时任务。
昨天晚上,特务连住在李庄,天亮时分他们下山向北翻过山坡时,崎养手下两个鬼子早已埋伏在东面山顶。这些家伙脑子很聪明,通过王志先描述而得到的栓子画像,以及他们的判断,认定走在中间肩扛三八大盖的人就是栓子。这是一位神枪手,吉野、野田都死在他的枪下。但鬼子没动,栓子再厉害,也不是游击队指挥官,现在就要看李庄有没有大鱼,比如李智和老孟。他俩总是游离在李庄、小黑山和西里山之间,偶尔也去孟庄。
赵鹏举让顺子、马义各带一个班,潜伏在北面两座山口,他和泥蛋带一班埋伏在东面山口,却不知两个鬼子在他们设伏的圈里面,距离李庄只有三里地的草丛里。
太阳从东面转到西面,直到最后一道彩霞渐渐淡去,也没看到鬼子斥候一根汗毛。又是失落的一天,赵鹏举从草丛里爬出来,集合队伍,返回李庄,却又不死心,脸上露出惆怅。
泥蛋隐约听到几声枪响,估计栓子已打中猎物,想起今天晚上有肉吃,估计还能喝口酒,于是龇着一口黄牙,劝赵鹏举:“副连长,赶紧走吧,再不走,咱就成守株待兔了。”
赵鹏举真想守株待兔,也有这个耐心,可今天后半夜还要带队巡逻,这是大事,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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