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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家伪军并非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伙子伪军本就乌合之众,大多地痞流氓、游手好闲,伪军连长原来在保安大队供职,只善于欺负老百姓,并没有真正打过仗。
赵老家地处薛城中间,与夫子山和湖西根据地两边都不靠,所以不管是八路军还是游击队,都似乎远在天边,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夫子山两次被扫荡,游击队也没主动向西出击,伪军们难得自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就那股游击队,敢踏入爷们的地盘,重机枪一响,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两天更放松。鬼子就要移防撤离,薛城鬼子大队长三清无心理睬他们,甚至于,若不是日军第十二军军部有明确命令,不然,还要收回他们的手里的重武器。
伪军连长巴不得如此,没了主子横眉冷对的关照,也就把加强戒备命令抛在脑后,反正赵老家天高皇帝远,游击队不会这么想不开,大老远地跑来闹腾。昨天晚上,还让手下二狗子去村里捉鸡,下河摸鱼,喝了一顿大酒,连查哨环节都省略了。
头头如此,手下更加放松,四个岗哨,主炮楼顶两个,前面门口两个,懒洋洋,松垮垮,多半时间在打瞌睡。
夜里最后一班岗,岗哨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困意上来,眼皮开始打架。头顶上星星渐隐去,东方启明星却格外明亮,暗夜即将过去,据点会更加安全。炮楼上岗哨歪头磕到垛口上,睁开了眼,打个哈欠,似乎看到南面有人影晃动。
这家伙竟然不慌不忙,擦擦眼,仔细看了一会,又什么没看到,估计是眼里酸涩的游丝,也或许就是看花了眼。又打个哈欠,忽然觉得肚子疼,对另外一岗哨说:“你盯着,俺下去拉屎。”
“懒驴上磨屎尿多。”另一岗哨挥手,坐在垛口下,闭上眼睛。游击队没来过,即便来,也不会天就要亮的时候来,他们武器差着呢,不敢来硬碰硬。
外面门口两个岗哨早就抱着枪,睡的哈喇子往下流。楼顶岗哨捂着肚子跑出大门,看见两个人,还不由骂了一句:“就你们这俩混账东西,游击队来了,肯定抹你俩脖子。”
他只是戏谑,没想到,他刚跑到茅房里,外面俩岗哨真被摸了脖子。
老孟看到了匆匆跑下炮楼的岗哨,判定伪军并没发现他们。没想到伪军如此松懈,但不能率先开枪,然后双方对打,这太过愚蠢。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先干掉他们再说,于是挥手,让兄弟们继续往前冲。
一小队猫腰冲在前面,轻手轻脚钻过铁丝网,又翻过掩体,看到还在大门口掩体下睡觉的岗哨,四名队员摸过去,两人堵嘴,两人用大刀抹了脖子。随后,一班和二班分别看住两个地堡。地堡门没关,里面鼾声一片,还有人发出口哨一般的声音,脚臭汗臭混杂的气味飘出门外。
三班沿着交通壕,直奔主炮楼,快要进入门口之时,拉屎的岗哨走出茅房,脖子上挂着枪,手提留着裤子,嘴里打着哈欠,听到脚步声,忽然抬头,立即呆住了。
一群穿着土灰色军装的人,手持长枪跑向门口。这些人好像从地下冒出来,又好像从天上掉下来,就这么忽地出现在眼前。他不知所措,就像木头一般,呆在原地。
一小队长向他挥手,示意他蹲下。他依然瞪着眼,双手不觉举起来,双膝也不觉跪在地上。一名队员上前,取下他脖子上的枪,还有胸前挂着的手榴弹、子弹带。他依然像个木头,如同做梦一般。
炮楼里面伪军也如同做梦。闷热的炮楼,到后半夜才凉快下来,伪军们睡的正香,却忽忽悠悠被叫醒,朦胧中只见枪口对着他们。伪军连长还以为手下开玩笑,刚要开口骂,楼梯又听听到脚步声,老孟带着二小队跑上来。再仔细看,军装不一样,真不是自己人。
已不容他多说话,一小队长命令他整队,拿花名册,如不老实,就地枪决。
伪军连长明白了,这是遇上八路军了。可薛城哪来的八路,充其量六十里之外有夫子山游击队。可那就是游击队,怎么可能穿统一的八路军装?
一小队长照头给了一巴掌:“愣什么,赶紧!”
“是,是,八路爷。”伪军连长连裤子都没穿,立即叫手下集合。所有伪军也都没穿裤子,被押着走下炮楼。
两个地堡的伪军也被缴械,押了出来,伪军们全都集中在一起,都穿着裤衩子,露着黑不溜秋的腿。
一枪未发,解决战斗,本来是好事,却让老孟犯了难。说好的围点打援,也就是先佯攻据点,再吸引鬼子来增援,可“点”被轻易拿下,就好比钓鱼,鱼饵没了。游击队不是姜太公,鬼子也不是傻鱼,不会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