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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姬玦的嗓音那么平静,轻描淡写,好像只是随口要一个答案。

卫景蓝汗如雨下,双唇颤抖,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靖国公也是喘不过气。但他毕竟是老狐狸,马上偏头,招手示意,“上酒,上酒!”

从刚才那只蝴蝶的命运,就能看出,七殿下如传闻中那般不喜被人接触。任谁敬酒都难逃一死,但是这种僵局,必须有人去打破。

——祸水东引,不过一条人命而已。

“快,快去敬酒。”公公也是吓得气若游丝。

施溪被人一推后背,不得不端着那盘酒,继续往前走。他还在思考卫景蓝那一番话。

施溪之前顶多觉得云歌城“人才辈出”,现在觉得卫国真没救了。

卫国陵墓禁地,居然也可以被当做“倾国之礼”献于他人吗?

瑞王疯了吧。

银蓝色的水光清清泠泠,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施溪回神,心想:我好像也疯了。

他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荒诞的要求。现在好了吧。

施溪一步一步靠近玉案后的人,没有走到帘后,于侧边跪下,把盘子放在地上,行云流水地斟酒,而后当个哑巴。默默地低头,双手举盘

,奉上一小杯斟好的梅花酒。

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推出这个敬酒小奴,是为了祸水东引、打破僵局,但这会不会惹怒七殿下,不得而知。

靖国公颤声说:“七、七殿下,这桃花酒……”

空气中有一股清冽的酒香,压坛雪里二十余年的梅花酒确实是琼浆玉液,一丝芬芳都叫人微醺。

没人觉得施溪能活,都在等着他的命运,如那蝴蝶一般,喋血转瞬消亡。

可是被献酒的人,坐姿清雅,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他倾身,手握荧惑尺,掀开了雪青色的纱。

一手取过那杯梅花酒,轻置于旁边;一手用尺子缓缓挑起施溪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姬玦穿的还是那天圣人学府所见的玉色衣袍,鲜红内衬像雪山之巅的血。

墨发垂下,气息相近,施溪对上了一双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眼。

好像前几次见面,姬玦都是为他而来,所以早早地就有了准备。交流谈话间,带些似笑非笑的揶揄味道,可到底对他还是温柔的。就好像,只是那个千金楼的少年长大了而已。

这是第一次,他们猝不及防地相遇。

来不及做任何伪装,于是也让施溪见识到了真正的阴阳家家主。

挑着下巴的荧惑尺又冷又硬,再深一点,便能轻易割破他的喉咙。

那双眼睛幽黑冰冷,蕴着万载的风雪,虹膜边缘甚至有一层、深深的红。

危险,强势,连玉色衣袖擦过脸颊的触感,都叫人恐惧到极致。

施溪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是恍惚了一瞬间。

姬玦垂眸,看着施溪皮肤上被荧惑尺碾出的淡淡红痕,收回手。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于是姬玦贴着施溪耳边问:“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