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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重的毛巾盖在头上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声音是压抑的沉。

覃阵把车开的很稳,“要跟谭夫人说吗?”

“知道了也好,某一天到了阎王殿也可以跟老头子叙叙旧,有话题。”谭重把毛巾拽下来,他偏头,“只要她过的了自己这一关。”

“那不行就......沉沉再说?”

谭重闭了闭眼,他手指在车窗上轻敲了下,“早说迟说都要说。”

医院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剪了齐耳短发的瘦弱夫人,她穿着病号服,因生病脸色显出几分苍白,眉目间与谭重有几分相似。

见到他进来,**笑着,“你这天天的过来,是怕我一命呜呼了?”

“虽然情况不太好,但是不至于要命。”谭重坐到病床前,“约的下周的手术时间,切掉三分之一的胃,你注意休息保护,也可以长寿。”

**笑着,“长寿不长寿的,到了我这个年龄,想的也没那么多了。”

“跟你说个事。”谭重把照片和医学证明递给她,“时间上,不对。”

**平静的盯着医学证明良久,她才开口,“女孩?”

“上面写着呢。”

仔细又看了一遍,**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她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又是克制和平静的,谭家的大小姐,哪怕韶华不再,却也依然优雅,只是恍惚几十年,阴阳两隔,曾发誓下辈子都不要遇见的人,这会儿却心疼的要撕开一样。

“谭重。”**看向他,眸光平静又哀伤,“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如果当时,谭家能够帮忙,他可能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可我当时太恨了,他对不起我,我宁可袖手旁观,看他下场。我想他活着受尽折磨,可他却死了。”

谭重沉默着,这些事**未全部敞开对他说过,但是他不是全无所知,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他已经没有更多执着。

执着的人,是**。

“我和他之间,已经这样,怨呀恨呀都要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一并解决了。”**长长的叹出口气,“但是,我不能让这些人逍遥,就当是你为你父亲办最后一件事。”

谭重沉默着,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萦绕,他知道这会是母亲最后的要求,他甚至已经早有筹谋。

黄强找他,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借力使力。

可此时谭重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谭重。”

**喊了他一声。

谭重站起身,“我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你别操心了,放松心情准备手术。”

从医院出来,覃阵正等在外面,谭重上了车,“我去见见霍鸿宇。”

......

一场暴雨过后,天气中的闷热感一扫无疑,地面上湿漉漉的,被雨水打落的树叶落在柏油马路上,显出几许萧瑟。

车子在路上疾驰而过,落叶被车轱辘碾过去带飞出去又瑟瑟飘落。

挂在枝头的树叶依然骄傲的高高在上,被人仰望,可是或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一场暴风雨的来袭,它必须要承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吹雨打,才可以继续站在这个位置。

这世上,落叶是一景,枝头绿叶也是一景,可若是能做枝头绿叶,谁肯做被人践踏后无情扫入垃圾桶的落叶。

城市一如既往繁华,可是这繁华背后每日都上演着不同的人生百态,他们在各个不同的版块中发生,被极少数的人知道,风起云涌,却绝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霍家就像是这风雨飘摇中的枝头绿叶,在这一场人为的暴风雨中,被拉偏了航道。

车子在路上疾驰而过,车内的人面沉如水,整个轮廓线条紧绷着,带出几分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