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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洛之后的下一座城,是北宁。

北宁与长洛一水之隔,却全然没染上后者的温润之气。也是在此处,南军遭遇了一年来的第一场败仗。

北宁守将却全然不为这场难得的胜利所动。

年过半百的老将军神情凝重,望着眼前总算缓过气的小兵,慢慢问道:“你可确定?”

那小兵一咬牙:“确定!”

老将军蓦地起身,眸中是沉思、疑虑、焦灼,还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刘海在军中浸淫多年,名中带水,却是不折不扣的陆将,年轻时也在对南战争中捞过军功。他门生遍地,在燕军中威望极高,只是由于年事已高,方被安排在北宁。

大多不愿归降却说不上话的将领在私下逃去后都集中于此,兵力之充足,远超其余城池。

也正因为此,不少与南军交过手的士兵在第一场休兵后都在私下议论,说南军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

而刘海方才去见的小兵,是少有的经历过清流关之战及从前数场战役的小兵。小兵大致估算着时间,不太确定的告诉刘海:“……到去年五月,南贼攻势都很猛烈。可五月后,草民总觉得,南贼……”掐掐大腿,困难的挑出一个形容,“狡诈了许多!不不,该说……变绵了?对了,清流关之战的感觉最明显!”

刘海沉吟片刻,说:“你的意思,先前那一场,南贼又……?”

小兵点头:“变硬气了!简直,简直像是两个人指挥的!”想了想,补充:“与其说是变硬气……”还是刚中带柔比较恰当。

面上凶狠,内里却是迂回的。

刘海:“我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是否确定的对答。

当日夜里,刘海登上城楼。夜色太深,他看不到敌军扎营的地方,可探子早已来报,南贼已经退到十里之外。

可疑!

刘海在心底缓缓道,真是太可疑了……南贼的指挥只有一人,就是他们的皇帝!

可作为一个将军,他又很清楚,一只军队的风格,是和带军之人分不开的。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短短一年多里两次性情大变?

还是说,南贼的确有两个总将?

京城。

自失了长洛后,端宁帝整个人都始终恹恹的。

长洛……那是当年和姐姐一起游过船的地方,也是在此之前姐姐魂牵梦绕的江南之地。

就这么,失了?

也许是一年以来的打击太多,也许是长洛于乔锦笙而言的确有它特殊的意义。端宁帝一病不起,昏睡的时候居多,清醒时也始终打不起精神,在端宁五年夏末强撑起的那点信心早已落入尘埃。

病中的端宁帝白日里呆在永宁宫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变长了,往往是女帝和昭阳公主一起待在床塌之上。乔蔓坐在床头,乔锦笙枕着姐姐的腿,手里捧着折子。看完了,每每默然许久。

女帝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后低声道:“南军……要到北宁了。”

乔蔓眉尖紧蹙:“北宁离京城还有多远?”

乔锦笙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连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姐姐不知道?北宁之后是西化、兰郡、萧城、齐安……”

“齐安?”乔蔓一惊。

乔锦笙的声音有些飘忽:“是啊,齐安再往西,就是京城了。”

乔蔓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守北宁的是刘海?我记得他。小时候听……”一顿,“那个人说,当年燕军东伐里就出了两个名将,一个是他,另一个已经去了。”

是埋骨沙场。

乔锦笙吃吃的笑了声:“姐姐,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乔蔓:“……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