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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难耐,离开大昭寺时还是炎炎午后,路上走走歇歇,走到夕阳夕照,走到山间送来爽利清风,还没有回到汴京城。
有既白随同,便没叫川连和坠云,楼七出了马车,并排坐到既白身旁。
既白驾着车,瞧她一眼,“你出来干什么?”
“闷得慌。”楼七两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看天。
既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太阳已被山峰遮挡,时辰不早了。
“公子怕是要等急了,还以为咱们路上出了什么事。”
楼七斜睨他,“怕你家公子着急,你怎么不赶快点儿?”
既白脑袋朝后一指,“这儿不是还有一位么,路上颠着了,我家公子得扒了我的皮。”
既白话音刚落,便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正是来扒皮的。
马蹄卷着尘烟而来,马上的人衣袂飘然,风鼓大袖,整个汴京城除了他家公子能把广袖长衫穿得如此风姿卓绝,还能有谁。
哦,还有个宋卿时也勉强算。
这样想着,沈让尘已策马到了近前。
“公子。”
沈让尘翻身下马,走向马车,问:“怎么这么晚?”
“热啊。”既白说:“午后太阳太毒,我们走走停停,因而慢了些。”
沈让尘淡淡“嗯”了一声,越过二人,径直去掀车帘。
余晚之仓皇系上丝帕,堪堪遮住脖颈上的伤,沈让尘已掀帘入内。
两人已有几日不见了,自进宫那夜送她归家,便没再见过。
余晚之看着那张巧夺天工的脸,每见他一次,就想一次,这人怎么就得天独厚的生成了这副模样。
沈让尘坐进马车,目光从她脸上下落便看见了她脖子上的丝帕,系得歪歪扭扭。
他抬手想替她正一下,余晚之却向后一躲,警惕道:“你干什么?”
大热天系丝帕就够刻意的了,她反应还那么大。
沈让尘目光微抬,从丝帕移到她脸上,“你不嫌热?”
“我嫌晒。”
沈让尘轻哂一声,笑容收敛时出其不意,一把捉住余晚之的两只手,她惊吓后撤,后背撞在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车辕上,既白和楼七同时回头,对视一眼。
外头车辕上的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楼七虽一只耳朵受损,但她侧着头是听得清清楚楚。
既白伸手拐了楼七一下,低声说:“咱们先说好,一会儿不论是我家公子还是三小姐唤人,咱们俩谁都别应,装听不见,否则我怕我们又得打起来。”
楼七哼笑了一声,“你家公子叫人干什么?他还怕余晚之非礼他?”
既白:“……”
车厢内,余晚之双手被缚,沈让尘手大,她那两只细胳膊他一手就能抓过来,他要是不放手,她挣断胳膊也挣脱不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余晚之知道躲不了,干脆由着他去。
沈让尘单手解开她脖颈上的丝帕,轻轻一抽,入目的情形便让他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余晚之眨了眨眼,知道他惯来行止有度,对自己要求甚高,从未听过他发出这样不妥的声音,余晚之感觉他下一句就要骂人了。
沈让尘终是没骂出口,只是悠悠叹了口气,“你还真是……”
他读过万卷书,一时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
“多灾多难是吧。”余晚之接话道。
沈让尘眉头轻轻拧在一起,看着她脖颈上半圈触目惊心的瘀痕,青紫和黑褐斑驳,周围隐隐泛黄的是即将消退的部分,看来已经伤了有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