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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仪望着她,觉得这姑娘美则美矣,但半日憋不出几个字来,性子有些闷,却不知她怎么就当得起沈让尘口中的聪明二字。
“你平时就是如此?”
余晚之抬眸,“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仪妃说:“不爱说话,性子沉闷。”
余晚之微微错愕,“臣女初次入宫,略显拘谨,不知该如何答话才算妥当,况且……况且娘娘所言之事,臣女要是接了,怕是要让人觉得我恨嫁了。”
仪妃听完,直接笑起来,“唤你来本就是闷得慌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宫里就似牢笼,既管着人的身,也束着人的嘴,没人能和我敞开来说话,哪怕枕边人也不行。”
余晚之忽然觉得仪妃有些可怜,但她万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娘娘想聊些什么?”
“随便闲聊,就聊聊你幼时吧。”
余晚之微微迟疑。
她幼时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但此经历和余晚之的身份完全不符,她对余晚之小时候的记忆十分零碎,只有紧闭的房门、高窗、馊饭……没有任何能拿出来讲的美好回忆。
见她一直没有开口,仪妃顿时反应过来,“我竟给忘了,你幼时多病,怕是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
“娘娘若不嫌弃我沉闷,可以同我聊一聊沈大人小的时候。”余晚之说。
宫女端了茶点瓜果入内,“三小姐请用茶。”
余晚之向宫女颔首,“有劳。”
仪妃倚榻瞧着,觉得余晚之方才那一颔首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和她那个性子同样沉闷的弟弟如出一辙。
“他小时候啊……”仪妃想了想,说:“我长他五岁,他八岁离京,之后聚少离多,我只记得他八岁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性子还不似如今这般沉闷,是个机灵鬼,爬树掏鸟窝什么都来,那时他就和楚家那孩子玩得最好。”
“楚明霁?”余晚之问。
仪妃点了点头,“楚明霁那时候还不太聪明。”
余晚之接话,“娘娘怕是许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仍是不太聪明。”
话头这样一开,气氛便松快下来。
“他小时候楚明霁总缠着他玩,为了讨好他带着自己玩无所不用其极。”仪妃说完,自顾笑了下。
余晚之支着下巴,“娘娘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仪妃点了点头,“有一次两人约着去爬树,楚明霁摔下来没事,却砸到了让尘的腿,让尘在床上躺着不理他,他便在一旁东拉西扯,最后问让尘可要如厕。”
余晚之抿唇笑了笑,心知重点应该在后面,却没意思问。
仪妃招手让她靠近,轻声说起那件趣事。
当时沈让尘说要,楚明霁却背不动他,便把桌上的茶壶倒了给他接,接完又放了回去。
后来老太爷来看沈让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了么?”余晚之睁大眼问。
仪妃摇了摇头,“没有,味儿重,老太爷端起来就闻出不对了,楚明霁回去被一顿好打。”
仪妃讲了不少沈让尘的幼年趣事,待丹彩催促,才发觉日影斜照,天已经晚了。
仪妃起身,“这些事从前无人可聊,真到了提及的时候,才发觉竟记得那样清楚,兴许是这深宫中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便将从前的事记得格外清楚。”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仪妃身上时不时便透出些看淡生死的气息,这不是个好兆头,也不知是不是她多虑了。
余晚之收了笑,“娘娘腹中怀有龙嗣,往后值得记住的东西太多。”
仪妃侧过头笑了笑,“你说的对,今日便不留你了,恐怕我那个弟弟已经在外头等急了。”